激谷船歌

【摇滚莫扎特】Love You with a Cat



    安东尼奥•萨列里,曾经是维也纳80年代歌坛中的风云人物。出生于音乐世家的他,从小就受到过专业的声乐教育。学生时代组过几个乐队,也办过不少音乐会。那阵子,各大剧院都曾张贴过他的演出海报,粉丝送的鲜花礼物把后台堆得满满的,想带都带不走…然而,这都是曾经的故事。流行的趋势谁也说不清,唯有能预见到并能抓住机遇的人才能在流行音乐界长盛不衰。显然,上帝并未长久眷顾于萨列里。萨列里偏爱轻柔温和的R&B,流畅婉转的旋律总能抚平听众躁动的心,给予他们安静与美好——可以说是那时候最迷人的曲风了。但不知从何时起,金属摇滚风靡了全球流行界。与R&B截然不同的风格显然是年轻一代痴迷的新秀。过于重核的架子鼓,酷似电声的电贝司,都是萨列里想都不敢想的领域。 

就这样,他不出所料地逐渐淡出当红歌星的行列,对外宣称转向幕后,专注写歌。实际他比谁都清楚,即便创作再多新歌,只要曲风未变就很难改变局面。他也曾抱起过电贝司,尝试着组建个硬核摇滚乐队,但都失败了。主要还是性格使然,他从心底抵触摇滚乐,无法想象在台上乱蹦的年轻人为何会使全场疯狂?总之他萨列里是做不到了。

     好似高潮已过的小说,没有了媒体人惯常的催促,也没有了娱乐狗仔的困扰,隐退后的时光很是安逸舒适,但每每回忆往昔,萨列里有时会感觉生活凭空少了一块。他还有作曲的习惯,总会像以往那样把冒出来的旋律记录下来,但不会再录音剪辑。偶尔跟友人即兴弹奏一段新编的曲子,也是排遣心事罢了。

     说来也怪,萨列里看上去平和友善,但身边却没有长久地留住一个人。倒不是性格上的分歧,只是自隐退后他就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生活。独居对他而言会更加方便,不用记挂对方,也不用跟某人因生活琐事起摩擦,更没有那些束缚。除却一日三餐和必要起居之外,萨列里偶尔会去剧院观看卡瓦列里小姐的音乐剧——她是自己归隐后还唯一有联系的朋友了。她曾被这位卓越的女歌手那宛如天籁的嗓音吸引,但始终未能点破情愫。他未说对方也未提,这也是他们始终保持着友人关系的原因之一,而真正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。

长久独居让萨列里将心中柔软的一面转向小动物。宠物是人类最亲近的朋友,它们可以是最好的倾听者,也是最靠谱的保密人。但相对忠实的犬类,萨列里更偏爱猫。猫咪的性格相对独立,它们看似通人性但也有着自己的小脾气,时而黏人时而又对主人爱搭不理——像极了暧昧中的情人。萨列里家养了只纯种孟买猫,通体漆黑,唯有眼睛是橘色。平日总会缩在床下睡觉,唯有主人归来才会踱着步子“溜达”。可能是养猫仿主,这只猫除了吃饭睡觉陪在萨列里身边以外,就是萨列里作曲的时候了。每当萨列里弹起钢琴,它都会安静地坐在一旁,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弹奏美妙的旋律,听入神了尾巴还会随着旋律起伏,仿佛音符调皮的小翅膀。每当这时,萨列里都会露出欣慰地笑容,将小节的尾音转缓:“有猫陪伴足矣。”

这天萨列里外出办事归来,刚走进熟悉的街区就被喧闹的人群吸引,走近才知是宠物店的开业宣传。人群中心是位金发少年,身穿一袭白衣,安静地弹奏着木制钢琴。奇怪的是,虽处宠物店门前,却未听到动物的聒噪声——除了体型大的动物,其余的小宠物都安静地蹲在钢琴周围,就似聆听演奏会的听众。恍惚之间,萨列里心中的琴弦随之拨动,他注视着这位青年,宛如凝视一位天使。他们在用音乐交流,就像在家中的自己。一曲终了,少年轻盈起身,向人群行了个优雅的鞠躬礼,随即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。那笑容甜美纯净,更加印证了萨列里在心中的暗示——“那是星星的颜色。”

萨列里跟着人群进入宠物店,少年的金发很显眼,他像精灵一样活跃在屋内各处,时而轻笑时而转身,就如一束柔光。萨列里不敢注视他太久,于是把目光转向店内的宠物。他终于在一只橘猫身边驻足,那猫并不怕人,慵懒地团在猫窝里,就像只橘色气球。萨列里熟稔地撸起猫颈后的毛,猫咪果然受用地眯起眼睛,还喵呜地回应着。“她叫Luna。”萨列里回过头,正好对上少年的目光,“是只会魔法的小精灵噢。” 萨列里微微颔首,算是回应。“看得出您也养猫。”少年的语气并非疑问,这让萨列里感到莫名的压迫感。“是的,我家也有只猫。”萨列里答道。他的瞳色是明亮的褐金色,漂亮得就像夜空中璀璨的星光——这也是萨列里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。这样的对视加剧了他的局促,于是他岔开了话题:“您演奏得很棒。”“谢谢。”少年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,“ 它们也都很喜欢。” 这话如果是其他人听到,肯定会立刻翻脸,但萨列里明白他的意思。“而且品味都还不错呢~”他微笑着说道。“哈哈哈。”少年仰头大笑:“他们可是我的启蒙老师呢。 By the way,我叫沃尔夫冈。“说着向萨列里伸出手。“安东尼奥•萨列里。” 萨列里回握了他的手,“很高兴认识您。” “您就是萨列里先生!”莫扎特看着面前中年绅士忽然惊叫出声,“我从小时候就喜欢您的歌。” 萨列里几乎难以掩饰内心的波动,他略带颤抖着点点头,“谢谢您喜欢。如果您不介意的话,我可以跟您交流些近期的曲子。”说到后面音量逐渐降低,他生怕这位曾经的小粉丝会介意自己的得寸进尺。“Really?” 少年的语气多了更多兴奋,“ My pleasure. "

萨列里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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