激谷船歌

【摇滚莫扎特】幻影

1.

   那场喧嚣之后萨列里再一次见到莫扎特是在某个月夜——这个措辞或许不尽恰当,因为那天晚上月亮只剩了弯弯一小弧,而照亮大地溪流的应当是那漫天星光。

   而莫扎特就坐在那花园边长廊的石栏上,足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掠过草叶,他还穿着那件颜色跳脱传统的外套,哼着随心所欲的奇异曲调,幽暗星光当头罩下让他整个人都看上去仿佛熠熠生辉。然后他停下动作,惊喜地喊了一声大师,手一撑翻过石栏跳到萨列里身前,那些星光坠落在他眼睛里,却像是找到了最合适的居所,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芒。

   萨列里看着他浸在夜光里格外显得柔和蓬松的卷发,端详片刻这张笑意盈盈的面孔,低头抬手把领花系得更紧了一点

  “莫扎特,您看起来精神还不错?”

  “?哦!当然!”莫扎特没想到他会这么开场,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然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“只要不管那些完全不知道如何欣赏缪斯裙摆的俗人,这个世界美好得超乎我的想象!说真的大师,您也应该……”

“沃尔夫冈”萨列里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,他心里无来由地升起一点烦闷,或许是因为眼前人所提及的那份注定不可拥有的自由,也或许…是因为自己暗藏于心的混乱思绪,他张了张嘴,又闭上眼,带上几分孤独一掷意味地把心意说出口:

“我很担心你”

半晌之后他听见了一声轻笑,脖颈蓦然环上了一双手臂的重量,眼前人的鼻息突然凑近,在他唇边印下一个猫一样的吻。

“我刚刚还想去找您的,不过现在看来显然这样更好”

当然,当然。玫瑰馥郁的芬芳在花园里蔓延,萨列里小心翼翼地收紧了这个拥抱。

2.

“安东尼奥,安东尼奥?萨列里!”

袖口装饰的碎花蕾丝随着他动作晃动,光从他的指隙溜下来,把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照出来几分透明感,那些光仿佛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,所以笑容也如此耀眼。

啊,多么令人厌恶啊。

   萨列里低下了头避开他过于纯洁挚热的目光,手里的羽毛笔继续在谱纸上断断续续地画着高高低低的音符。

……但,也那样令人愉悦,如初夏拂过田野的风,如秋日收获的黄金麦芒,是落日与海洋交叠的瑰丽,是天使羽翼划过云层的轻颤

   萨列里手指顿了顿,笔尖在纸上洇染开一团漆黑的墨迹。

3.

   最近萨列里发现莫扎特似乎格外黏着自己,也不能说是黏着,但几乎只要自己身边一没人,这只金发的小鹦鹉就会扑腾扑腾地飞到自己面前,不过萨列里也不觉得奇怪,毕竟这个人蔑视权贵已经是出了名的,他不愿意那些人看到他也是情有可原——意识到这一点的萨列里甚至有些窃喜,这说明自己于他而言是不一样的不是吗?

   唯一令萨列里感到奇怪的是莫扎特一直带着那个颇有磨损的邮差包,但从来没再递给自己看过新的乐谱。尽管自己也曾经试探着问过原因,但他总是闪烁其辞用着什么缪斯之类的理由糊弄过去,再这样下去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,没有作品的绝世天才也会被世界遗忘。

   于是在莫扎特再一次出现在萨列里试奏新曲的时候,萨列里终于决定要好好和这位“自由的小精灵”认真谈谈了。

   “沃尔夫冈,您不用去做做什么正事吗?”

   萨列里轻轻合上了钢琴盖





4.

  “大师”莫扎特向来欢快的眼睛里仿佛落了雨,他忽然安静下来看着萨列里,半身浸在星光里看不真切,萨列里突然感到一阵心悸,与那天过于相似的场景令他突如其来地不安,他愣了愣想做出什么挽留意味的动作——然而随即莫扎特轻叹一声:

  “您明明知道,我已经不在了”



   萨列里没有任何反应,甚至没有眨眼地与他对视半晌,直到眼球干涩抗议开始分泌盐性液体才转过身。风从窗户闯进来,把莫扎特的影子撞得粉碎

   近乎濒死挣扎的呜咽打破了凝固的沉寂,刚刚整理好的谱纸被毫不怜惜地撕揉成团,拳骨狠狠砸在桌上如同奏鸣响一个不和谐的重音。

   萨列里把额头压在琴盖边沿,腰背沉沉地弓折 佝偻得像只干枯的虾,全身肌肉紧绷着,上下齿不受控制地战栗碰撞

“我知道,…啊,我知道的”——

 

   为什么这个“莫扎特”从来不出现在有人的地方,为什么自己问起来他时别人脸上奇怪的表情,为什么他再也没给自己看过谱子…

   啊,我是知道的。即使我能再“创造”出一个莫扎特,他也不能比得上本尊的千分之一——沃尔夫冈是世界不可复制的奇迹

5.

   莫谢莱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自己老师的死亡。

   不知何时开始宫廷里流传着那可笑至极的谎言,人们从来不顾事实真相是否与传闻不同,便编织出了「神宠爱的天才被深深地嫉妒他的庸才夺去生命」的残酷故事——那些人总对这种悲剧式的剧本深深着迷,而老师就无辜背负了他们的中伤,以至于让他这个本就严肃不苟的人愈发阴沉寡言。



   萨列里临终前的状态很奇怪,他看着空无一物的窗边喃喃自语,就好像那边有个人一样,他似乎喊了一个人的名字说“那些星星可真美,你一直能看见它们吗?”然后像是得到了什么回答一样久违地笑了起来,在枕上似乎是满足了地阖眼沉沉睡去。



end.

  后来莫谢莱斯帮忙整理老师的遗物,萨列里最后面朝的地方正好有一个上了锁的抽屉,他的家人打开了它——

  那里只有一件破旧的外套,却被小心地仔细保存,莫谢莱斯从模糊的记忆里认出那曾属沃尔夫冈·阿马德乌斯·莫扎特,那位名声显赫的上天宠儿。



#写得很赶可能有很多地方没有交代清楚,想要表达的是萨列里在莫扎特离世后(在流言蜚语中)慢慢看见了幻觉,他自始至终拥抱的只是他脑海中莫扎特的幻影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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